第七章 大乘菩薩行
第二節 偉大的菩薩行
大乘是佛法
大乘菩薩行的開展,從經典與法門傳出的時間上來研判,應當是在佛滅三、四百年後才逐漸興起的,再加以大乘菩薩行的某些思想與主張,並不見於傳統第一次與第二次結集出來的經、律之中,可以說是後起而新興的,如此一來,不僅在大乘初興的時代,即使在今日,都還不免有「大乘非佛說」的質疑。到底「大乘」成佛的思想,是不是佛陀時代的教說?如果從歷史文獻來看,傾向於否定答案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,最起碼可以確定的是:「大乘」不是佛陀時代的主流思想。「大乘非佛說」的質疑,不論是在過去或近代,所真正關切的重點,恐怕不是在佛說的與否,而是在否定「大乘是佛法」,因為在傳統上,各部派共傳第一次與第二次結集傳出的經、律當中,就有一部分是佛弟子間相互討論與教授的內容,可見得傳統上,不是只有佛陀的教說,才會被接受為佛法的,即使是佛弟子所說,如果合於「四大教法」(即「四大廣說」、「四大廣演」、「四大處」,後來無著菩薩將之歸納成「佛語有三相」的),合於「三法印」,而能引導人們趣向解脫的,也都被接受為佛法,而收錄在教界共同審定的經、律之中。那麼,大乘菩薩行是不是佛法呢?我們當然也應以這樣的標準,從菩薩行的實質內容來檢證,而不是在是否為佛陀親口所說上面計較。
般若慧與三法印
在前節中說到,大乘菩薩行的特色是:「一切智智相應作意,大悲為首用,無所得而為方便」,也就是說,「信願、慈悲、般若」是大乘菩薩行的三大行要,所以,首先讓我們從「般若」這個大乘行要來看。「般若」為梵文prajñā的音譯,意思是指智慧,但在大乘佛法中,所要表達的,是重於通達「諸法實相」的智慧,而不只是一般世間的智慧而已[1]。什麼是「諸法實相」?即是指「法性」、「實際」[2],也就是佛陀所證悟的涅槃。如果進一步從思想萌芽與發展的時間來看,大乘「般若」一辭的深義,應該是與當時所出現一系列《般若經》[3]思想,有密切關連的。《般若經》的思想,以主張「一切法皆空」為大流,以「法空性為涅槃的異名」[4]。所以,如果以初期大乘時期的主流思想來理解,「諸法實相」就是指「一切法皆空」所通達體證,「一切法皆空」就是般若慧,也是大乘佛法所注重的「一實相印」、「一法印」[5]。
大乘般若一切法皆空的「一法印」,與聲聞傳統的「三法印」有衝突嗎?「一法印」與「三法印」有什麼關連呢?從「空」義思想的發展來看,展現傳統聲聞佛教思想的《阿含經》,多說「緣起」、「無常、苦」、「無我、無我所」,而以「無我、無我所」為「空」[6],也以離愛、欲、染著的修行方法[7],以及所達到的解脫境界為「空」[8]。另外,在《雜阿含經》中,也不難看到將緣起的展現,稱為空的,例如,稱出世法為「空相應緣起隨順法」[9],而以《大空經》[10]與《第一義空經》[11]為名的經文內容,實際上也都在說明緣起法。初期大乘「般若經」的空義思想發展,並沒有離開緣起、無我思想,不過確有偏重於用來表示涅槃實相的傾向[12],其內容從「七空」發展到「二十空」,而以「本性空、畢竟空、自性空、自相空,應用得最為廣泛」[13]。這些空義,都在表示超越時間、空間;常、斷的涅槃實相。繼《般若經》思想發展的龍樹菩薩《中論》思想,提出「不依俗諦,不得第一義」[14]的主張,有重新重視現實世俗諦修學的傾向,所以多說「無自性空」。「無自性」的含意,依《中論》〈觀有無品〉前二頌,可以歸納為「非自有、非獨一、非常住」的意思[15],這樣的內涵,正是《阿含經》以來所常說到的「非我」[16]。所以,不論是《般若經》中常見的「自性空」,還是《中論》裡所主張的《無自性空》,其實都是緣起法的不同偏重詮釋,和《阿含經》中常說的「非我、非我所」,乃至於傳統「三法印」的「無常、無我、涅槃」,都可以說是緣起法的面面觀,差別只在於說明的偏重不同而已。所以,大乘的「一實相印」,與聲聞的「三法印」,實在可以經由緣起、無我來貫穿與統一,兩者間密切相關,並沒有衝突。
慈悲與厭
慈悲是大乘佛法的另一項特色,論中說,「菩提心唯從大悲生,不從餘善生」[17],就充分地表達了菩薩(菩提心)以大悲為本的精神。慈悲心是大乘佛法中特有的嗎?傳統的聲聞佛法中,有沒有談到慈悲心呢?在《阿含經》中,也記錄了佛陀有「慈、悲、喜、捨」四無量心修行方法的教導[18],但這類教導大多被歸類(定位)為禪定的修習法門[19],也有以此為對治瞋心的修習法門的[20]。慈悲,原來是婆羅門教的一項傳統教義,是大梵天的德行特色,所以,修習以慈悲為軸心的四無量心,是見梵天,生於梵天天界的修行方法[21]。這樣的假想觀世間禪定法,佛陀將之作了提升,使之相應於「依遠離、依無欲、依滅、向於捨」的離欲(離我),而進入七覺支的修學體系之中,成為解脫道的一環[22]。佛陀將四無量心作這樣的提升,推測可能是用來接引一般習慣於婆羅門教教義的群眾[23]。然而,從整體《阿含經》的內容來看,以慈悲心為主體的四無量心修習法門,並不是佛陀時代主流的思想與修學次第,反而是以觀無常引生厭[33],由厭而離欲(離我、我所),然後進入解脫;亦即「生厭、離欲、滅盡」的修學方法為主流[24]。
以厭之修學為主流的傳統聲聞,和重於慈悲修學的後起大乘法門,有衝突嗎?表面上來看,確實有所不同,而且也好像格格不入,其實,這是修學下手處的不同,而不是核心修學的不同。前面論及「緣起、無我」是貫穿了大乘的「一實相印」與傳統聲聞的「三法印」,而此處聲聞的觀無常而生厭,中程目標是為了離欲,而終極目標則是解脫(滅盡為解脫的異名)[25],所以「生厭」是進入「離欲」的一個修學方法,徹底的離欲是離愛染,而愛欲、愛染是我見、我執的展現,只有離我見我執,才有可能徹底地離愛欲、愛染,然後進一步斷盡我慢(深徹細微的我執)而得解脫[26]。大乘慈悲心的修學,淺的和一般世俗「悲天憫人」沒有兩樣,深徹究竟的,從對治瞋心進入,然後成就相應於無我、無我所的「無緣大慈、同體大悲」。從修慈悲心、慈悲行而能離我、我所,就突破解脫的重要關鍵了[27],這和由生厭,斷一切欲愛而達無我、無我所,可說是殊途同歸的。
修慈悲心到了「無量」成就,就可以和無我、無我所的空慧相應嗎?從前尊者那伽達多問質多羅長者說,「無量心三昧、無相心三昧、無所有心三昧、空心三昧」這四種三昧,只是在名稱上有所不同呢?還是連內涵上都各不相同?質多羅長者思考了一下,回答說,就修行方法的思惟觀想來說,這是各不相同的「種種義、種種句、種種味」,若就破除貪、瞋、癡的最後結果來說,則是「一義,種種味」。若從無量來說,貪、瞋、癡是有量,離貪、瞋、癡是無量[28](同樣的,離貪、瞋、癡也是無相、無所有、空),這樣,「無量」就不光只是在定中所作的觀想(假想觀)而已,而是實際上離貪、瞋、癡的不動心解脫[29]。
偉大的菩薩行
與緣起、無我相應的般若空慧,以及通往無我,離貪、瞋、癡的慈悲行(無緣大慈),可以說都是根源於傳統的聲聞佛法,從傳統聲聞佛法的潛流中,逐漸發展出來的。所以,若從形成印度佛教界主流思潮的時間來看,大乘菩薩行的思潮,確實是後起的,但若就慈悲利他與般若空慧的思想來看,那是源於釋尊時代固有教化的開展。
那麼,大乘菩薩行與傳統聲聞是完全相同嗎?也不盡然,大乘菩薩行三大行要中的「信願」,就有些不同了。傳統聲聞以佛陀為師,以佛陀的解脫成就為目標,效法佛陀的解脫行;大乘菩薩也以佛陀為榜樣,但以佛陀的圓滿成就為目標,而學習佛陀的菩薩行,這就是初發心的「信願」不同,也會是結果的不同。佛陀與阿羅漢都是解脫的聖者,就「解脫」的角度來看,佛陀與阿羅漢是完全一樣的,沒有誰比誰殊勝的問題,世間也不會有兩種解脫標準。比高低、比優劣、比殊勝,那是我等、我勝、我劣;我見、我執下的產物,是凡夫才會有的習性與需求。但是,若就攝化眾生、無師自悟的能力與成就來看,佛陀是遠超越阿羅漢的,從這裡,我們說佛陀是圓滿者,阿羅漢是解脫者。佛陀的圓滿成就,是長遠以來的累世修學,以般若空慧鎖定了修學的方向,以慈悲、願力豐潤了修學的資糧,尤其是慈悲行,大乘菩薩的慈悲行,與利他是密不可分離的,其精神是要在利他中完成自利。從利他中完成自利?有必要嗎?有可能嗎?是的!
慈悲利他,可以說是「緣起」理則的充分發揮;「無我」的極致表現,也是人際關係中,最令人感動而值得敬佩的。從每個生命個體縱向流轉──「十二緣起」的角度來看,依著「此有故彼有;此無故彼無」的理則,可以理解到生命中的「無我」──沒有一個「實有的、獨存的、永恆的」我,一切相依相待。若從每個生命個體的橫向──人、我關係來看,何嘗不是「無我」──每個生命個體,對其他生命個體的高度依存性;乃至於也對生存環境的高度依賴性!自我的生存是如此,同理,自我的成長,甚至於能修行、能得解脫,何嘗不是這樣呢?那是需要多少累世眾生,相依相待地支持啊!從圓滿的緣起展現來說,我們能不心存感恩地,時時慈悲利他以回報嗎?
從「自通之法」同理心的開發,而有離「殺、盜、婬、妄」等,不傷害眾生的戒行[30],這是基礎的、合理的人、我關係。而菩薩行則更進一步主張,應主動、積極地帶給他人安樂(慈),為他人消除痛苦(悲),甚至處處以他人為優先考量,這樣,自我的主宰欲、自我感、我見、我執、我慢,在處處以他人為優先考量的實踐中,被發覺了,被對治了,被降伏了,被消融了,這樣,在利他中,同時也成就了離我執、我慢的自利,體認了自我調伏與自制,才能不傷害他人、利益他人。所以,論中說,真正解「空」的人,是要先有一顆柔軟心為基礎的[31],柔軟心,正是慈悲利他者的特質。
從另一方面來說,解脫的聖者,生命對他來說,已經不會再有什麼困擾了,只有清涼與安詳,從此,再也不需要他人的濟度,一旦結束了當期的生命,就「不受後有」了,阿羅漢如此,佛陀也是如此。前面說,論解脫行與菩薩行何者較為殊勝,這對解脫的聖者來說,已經不存在什麼實質意義,然而,從凡夫的角度來看,身陷於苦海裡的芸芸凡夫眾生,需要正法久住世間的滋養,當然更期盼著願意長遠修菩薩行的菩薩們,來利益眾生。由於菩薩的信念,是願意挪出自己的時間(生命),廣學利益眾生的方便,即使因此而耽擱了自己證入解脫的時程,也在所不惜,所以,這種願意從利他中完成自利的信念與實踐,能為人而忘己的菩薩行,是崇高、偉大的,不禁令人讚歎:「偉大的菩薩行」!
從凡夫菩薩做起
大乘菩薩行是偉大而深遠的,對自身尚有許多煩惱、痛苦的一般凡夫來說,或許覺得是距離得太遙遠了,不免有仰望而不可及之嘆。實則「登高必自卑」,偉大的成就,也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。菩薩行不是高談闊論,而是漸次地實踐,一點一滴累積而成的。一般學佛者,當然不能漠視自己眼前身、心煩惱的障礙,而高談慈悲濟世,這就如同要在水中救人,就不能不練就一套救人的本領,但練就一套救人的本領,卻也不能離開水中來練一樣[32]。如果自己能在調伏欲貪,收攝心念中,多思惟緣起法,多體會緣起法,而能擴及群、我關係的思惟與反省,激發出慈悲利他的精神,願意以佛法多關懷他人,這就是一分菩薩精神的展現,也是凡夫菩薩行的一個很好的基礎了。
註解
[1]《大智度論》中有「厭是無常福德故,求實相般若波羅蜜。」(大正二五‧一九六中)「般若波羅蜜者,是一切諸法實相,不可破,不可壞。」(大正二五‧三七0上)之說。印順法師解說為:「般若,本是世間舊有的名詞,指智慧而言。但佛陀所要開示的,即正覺現證的──能所不二的實相,本非世間「般若」的名義所能恰當,但又不能不安立名言以化導眾生。」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講記》第九頁。
[2]『鳩摩羅什所譯「諸法實相」的原語,到底是什麼呢﹖對這個問題作有體系研究的人,是中村元博士。他舉出「諸法實相」的原語有六種,即︰dharmatā(法性)、sarva-dharma-tathatā(一切法如此地成立著,即法性)、 bhūta(實際;法性名實,入處名際,即法性)、dharma-svabhāva(法的自性,即法性)、prakṛti(自性,亦即法性)、tattvasyalakṣaṇa(是其相,緣起理法)。』摘自《佛光大辭典》第四九九八頁。
[3]「『般若經』的次第集成,雖沒有精確的年代,但可作大略的推斷。原始般若:西元前五0年。下品般若除『隨知品』、『常啼品』等四品:西元五0年。中品般若:西元一五0年。上品般若:西元二00年」《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》第七0一頁,印順法師著。
[4]《空之探究》第三章標題:「第三章 『般若經』──甚深之一切法空」印順法師著。
[5]「一實相印」的名稱,散見於古德的論疏中,如《妙法蓮華經玄義》(大正三三‧七七九下)、《大方廣佛華嚴經疏》(大正三五‧六五0下)、《維摩經玄疏》(大正三八‧五五五上)等。原疏也在探討聲聞「三法印」與大乘「一實相印」的異同,但觀點或與本書不同。不過,推測「一實相印」的名稱,可能是源於《華嚴經》的「離諸僻見,善觀諸法,得實相印」(大正一0‧九七中),《法華經》的「我以相嚴身,光明照世間,無量眾所尊,為說實相印」(大正九‧八中),《大智度論》的「佛說三種實法印,廣說則四種,略說則一種」(大正二五‧二二三中)。
[6]「世尊!所謂世間空,云何名為世間空?佛告三彌離提:眼空,常、恆、不變易法空,我所空。所以者何?此性自爾。」《雜阿含第二三二經》
「佛告比丘:……比丘!諸行如幻、如炎,剎那時頃盡朽,不實來、實去,是故比丘於空諸行,當知、當喜、當念:空諸行,常、恆、住、不變易法空,無我我所。」《雜阿含第二七三經》
「(質多羅)長者答言:……云何空三昧?謂聖弟子世間空,世間空如實觀察,常住、不變易、非我、非我所,是名空心三昧。」《雜阿含第五六七經》
[7]「舍利弗白佛言:世尊!我今於林中入空三昧禪住。佛告舍利弗:善哉善哉!舍利弗!汝今入上座禪住而坐禪。若諸比丘欲入上座禪者,當如是學。若入城時,若行乞食時,若出城時,當作是思惟:我今眼見色,頗起欲、恩愛、愛念、著不?……」《雜阿含第二三六經》
[8]「佛告比丘:……如是觀察受、想、行、識,無常,磨滅,離欲之法。觀察彼陰無常,磨滅,不堅固,變易法,心樂清淨解脫,是名為空。」《雜阿含第八0經》 「(闡陀比丘)恭敬合掌白尊者阿難言:……我今從尊者阿難所,聞如是法,於一切行皆空,皆悉寂,不可得,愛盡,離欲,滅盡,涅槃,心樂正住解脫,不復轉還;不復見我,唯見正法。」《雜阿含第二六二經》
[9]「爾時,世尊告異比丘:我已度疑,離於猶豫,拔邪見刺,不復退轉。心無所著故,何處有我?為彼比丘說法,為彼比丘說賢聖出世空相應緣起隨順法,所謂有是故,是事有,是事有故,是事起。所謂緣無明行,緣行識……」《雜阿含第二九三經》
[10]「云何為大空法經?所謂此有故彼有,此起故彼起。謂緣無明行,緣行識……」《雜阿含第二九七經》
[11]「何為第一義空經?諸比丘!眼生時無有來處,滅時無有去處。如是,眼不實而生,生已盡滅,有業報而無作者。此陰滅已,異陰相續,除俗數法。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亦如是說,除俗數法。俗數法者,謂此有故彼有,此起故彼起……」《雜阿含第三三五經》
[12]參考《空之探究》〈第三章第二節:法性空是涅槃的異名〉第一四二至一四七頁,印順法師著。文長,此略。
[13]參考《空之探究》〈第三章第四節:空之發展與類集〉第一五五至一六四頁,印順法師著。文長,此略。
[14]「諸佛依二諦,為眾生說法:一以世俗諦,二第一義諦。若人不能知,分別於二諦,則於深佛法,不知真實義。若不依俗諦,不得第一義,不得第一義,則不得涅槃。」《中論》(大正三0‧三三上)
[15]「總上面所說的,自性有三義:一、自有,就是自體真實是這樣的,這違反了因緣和合生的正見。二、獨一,不見相互的依存性,以為是個體的,對立的。三、常住,不見前後的演變,以為是常的,否則是斷的。自性三義,依本論觀有無品初二頌建立。」《中觀論頌講記》第二二頁,印順法師著。
[16]「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色無常,無常即苦,苦即非我,非我者亦非我所。」《雜阿含第九經》
「色者無常,無常者即是苦,苦者是無我。無我者即是空,空者非有、非不有,亦復無我。」《增壹阿含三二品第六經》
[17]「菩提心唯從大悲生,不從餘善生,故菩薩以大悲為本。」吉藏《十二門論疏》,(大正四二‧一七九上)
又,《維摩詰經》中也有近似之說:「彼諸菩薩聞說是已,皆曰未曾有也,如世尊釋迦牟尼佛,隱其無量自在之力,乃以貧所樂法,度脫眾生,斯諸菩薩亦能勞謙,以無量大悲生是佛土。」(大正一四‧五五三上)
[18]「世尊告曰:……阿難!我本為汝說四無量:比丘者,心與慈俱,遍滿一方成就遊,如是,二、三、四方;四維上下,普周一切,心與慈俱,無結、無怨、無恚、無諍,極廣甚大無量善修,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。如是,悲……。喜……。心與捨俱,無結、無怨、無恚、無諍,極廣甚大,無量善修,遍滿一切世間成就遊。」《中阿含第八六經》
[19]「是比丘欲求第二、第三、第四禪、慈悲喜捨、空入處、識入處、無所有入處、非想非非想入處具足……」《雜阿含第八一四經》等
[20]「世尊告曰:……修惡露令斷欲,修慈令斷恚,修息出息入令斷亂念,修無常想令斷我慢。」《中阿含第五六、五七經》
[21]「今我寧可修四無量,使梵天下共相見不?於是,典尊至七王所,而白王言:唯願大王顧臨國事,我欲於夏四月,修四無量。」《長阿含第三經》
另,參考《空之探究》〈第一章第四節無量〉,印順法師著。
[22]「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若比丘修習慈心,多修習已得大果、大福利。云何比丘修習慈心得大果、大福利?是比丘心與慈俱,修念覺分,依遠離、依無欲、依滅、向於捨,乃至修習捨覺分,依遠離、依無欲、依滅、向於捨。」《雜阿含第七四四經》,參考《空之探究》〈第一章第四節無量〉,印順法師著。
[23]『以慈心為本的四無量心,是適應婆羅門教的。如舍利弗勸老友梵志陀然,修四無量心,命終生梵天中,就因為「彼諸梵志,長夜愛著梵天」』《空之探究》第二六頁,印順法師著。
[24]「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當觀色無常,如是觀者,則為正見;正見者則生厭離,厭離者喜貪盡,喜貪盡者說心解脫。如是觀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常,如是觀者,則為正見;正見者則生厭離,厭離者喜貪盡,喜貪盡者說心解脫。如是比丘!心解脫者,若欲自證,則能自證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」《雜阿含第一經》等
「佛告比丘:於色生厭、離欲、滅盡,不起諸漏,心正解脫,是名比丘見法涅槃。」《雜阿含第二八經》等
「佛告諸比丘:若比丘於老、病、死生厭、離欲、滅盡向,是名法、次法向。」《雜阿含第三六四經》等
[25]「云何究竟滅盡?……作是知已,於諸世間則無所取,無所取者自覺涅槃:我生已盡,梵行已立,所作已作,自知不受後有。」《雜阿含第二七二經》
「……則於一切有漏滅盡,無漏心解脫、慧解脫,現法自知作證:我生已盡,……。」《雜阿含第九六四經》
[26]「爾時,世尊告諸比丘:無常想修習、多修習,能斷一切欲愛、色愛、無色愛、掉、慢、無明。……所以者何?無常想者,能建立無我想,聖弟子住無我想,心離我慢,順得涅槃。」《雜阿含第二七0經》
「世尊告曰:……彌醯!若比丘得無常想者,必得無我想。彌醯!若比丘得無我想者,便於現法斷一切我慢,得息滅盡無為涅槃。」《中阿含第五六、五七經》
[27]「依本論所發揮的阿含真義,無我智是體悟真實相的唯一智慧。這是凡聖關頭:有了無我智,就是聖者;沒有,就是凡夫。」《中觀論頌講記》第三二五頁,印順法師著。
『中國學佛者,有兩句話:「只怕不成佛,不怕不會說法」;我現在可以這樣說:「只怕不破自性,不怕不圓融」。初心學佛者,請打破凡聖一關再說!』《中觀論頌講記》第二七頁,印順法師著。
[28]「(質多羅長者)答言:尊者!謂貪有量,若無諍者第一無量。謂貪者是有相,恚、癡者是有相,無諍者是無相。貪者是所有,恚、癡者是所有,無諍者是無所有。復次,無諍者空於貪,空於恚癡,空常住不變易,空於恚、癡,空常住不變易,空非我、非我所,是名法一義種種味。」《雜阿含第五六七經》
[29]『一般聲聞學者,都以為:四無量心緣廣大無量的眾生,無量是眾多難以數計,是勝解──假想觀,所以是世間定。但「量」是依局限性而來的,如觀一切眾生而超越限量心,不起自他的分別,就與無我我所的空慧相應。質多羅長者以為:無量心解脫中最上的,是空於貪、瞋、癡的不動心解脫,空就是無量。這一意義,在大乘所說的「無緣慈」中,才再度的表達出來。』《空之探究》第二七頁,印順法師著。
[30]「爾時,世尊告婆羅門長者:我當為說自通之法,諦聽,善思!何等自通之法?謂聖弟子作如是學,我作是念:若有欲殺我者,我不喜,我若所不喜,他亦如是,云何殺彼?作是覺已,受不殺生,不樂殺生。……是故持不盜戒,不樂於盜,如上說。……是故受持不他婬戒,如上說。……是故受持不妄語戒,如上說。……是故不行兩舌,如上說。……是故於他不行惡口,如上說。……是故於他不行綺飾,如上說。如是七種,名為聖戒。」《雜阿含第一0四四經》
[31]「觀真空人,先有無量布施、持戒、禪定,其心柔軟,諸結使薄,然後得真空。」《大智度論》(大正二五‧一九四上)
[32]『在水中救人,是不能離水上岸的。要學會浮水,也非在水中學習不可。菩薩要長在生死中修菩薩行,自然要在生死中學習,要有一套長在生死,而能普利眾生的本領。……菩薩這套長在生死而能廣利眾生的本領,除「堅定信願」,「長養慈悲」而外,主要的是「勝解空性」。』《學佛三要》第一五0頁,印順法師著。
[33]「厭」(巴利語nibbidā,動詞nibbindati),其含意約介於「厭惡;反感」與「(由沈迷中)清醒」之間,前者的程度太過,後者不足。